眼看着最后一只魇被拍死,祝鹤澜才终于松了一口气。他忙擦掉掌心画着的符号,看到槐树将一根枝条伸过来,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,仿佛是在确认他没有受伤。

    祝鹤澜露出微笑,伸手拍了拍槐树的“手”,却忽然听到重六一声惊恐的大叫。

    他立时转头,便见重六趴在地上,整个人都陷入惊慌失措的狂乱。他死死抓着自己的右手,只是那抓着的方式就仿佛那条手臂是一件与他全无关联的物件一般。

    “手!我的手!”

    祝鹤澜立刻跑向管重六,到近前才看到那在地上蜿蜒蜷曲的东西……不应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畸变。他的脚步稍稍一顿,便看到重六抬起盛满恐惧的眼睛,声音颤抖地问,“东家,我这是怎么了?”

    祝鹤澜蹲下身,口中轻轻嘘着,像是在安抚被吓坏的孩子。他用力抓住重六的肩膀,轻声说,“别怕,别怕,松开手,让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重六感觉到掌柜的手掌传来的力量,看着掌柜古井深潭般平稳的目光,那撼动了自我认知本源的恐惧混乱这才稍稍找到一点头绪。他任由掌柜拉开他的左手,轻轻握住他右手的手腕,把那五条连在一起的……畸形章鱼一般的东西,从地上提起来。

    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。触手在地上拖行而起的时候,重六能感觉到地面的摩擦,能感觉到“指头”之间的缠绕和摩擦。就好像他的手指突然变得很长很长,多了无数骨节。他试着动动手指,那地上的一条触手也跟着蠕动起来。

    重六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。

    湿濡的粘液浸透了掌柜的袖子,从指缝间滴淌下来。掌柜认真检视着那五条触手,看着它们聚合在一起的、长着鳞片扭曲变形的手掌,伸手轻轻触摸着。

    “疼吗?”掌柜问。

    重六摇摇头,“不……不疼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什么感觉?”

    “说不上来……”重六困惑地摇着头,身体瑟瑟发抖,“东家……怎么办?是秽气导致的吗?我以后都会这样了吗?”

    “你先别急。”掌柜靠近他,认真端详着他的眼睛,“不一定是永久的变形。可能是因为刚才槐树觉醒的时候,急于救我,导致它潜意识中令你的身体在梦中产生了暂时的变形。等出了梦里,或许就恢复正常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那要是恢复不了呢?”

    掌柜思忖片刻,道,“我还有其他办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