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奇、张氏母女被关山月赶出正院,气呼呼地回去了,心头咒骂,关山月真是不识好歹,陶萱苏已经嫁了人,还能照顾她一辈子不成,陶令闻死了,她该和公公婆婆多多亲近,未来的生活才能平坦些,可她偏这么做作蛮横,到头来吃亏的不过是她和孩子罢了。

    张氏一面抱怨关山月凶悍不配做陶家的儿媳,一面喝起了甜甜的蜂蜜水,对陶仙儿笑道:“等我肚子里的儿子生下来,将来可不要做什么将军,刀枪无眼,多危险啊,像陶奇这般死得冤枉,岂不可惜?我的儿子啊,要做正一品的丞相,除了皇上,谁都得听他的。”

    陶奇木讷地立在一旁,想说些什么,考虑到妻子怀有身孕,到底也没说话。

    陶仙儿叹道:“真是晦气。本来今年年底我就可以出嫁的,偏偏家里死了人,婚事只得推迟。”

    张氏道:“哎呦,我的好女儿,你的未婚夫还跑了不成?家里的嫁妆都给你备好了,你就等着风风光光地出嫁吧。虽然刘允比不上恭王尊贵,但恭王是个瞎子,瞎子能做什么?连陶萱苏是高兴还是伤心都看不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一个瞎子岂能跟我的未婚夫比?提鞋都不配。”一想到自己比陶萱苏嫁得好,陶仙儿面上的得意就掩藏不住。

    这边厢,陶萱苏扶着怒发冲冠的关山月坐下,道:“嫂嫂,你身子尚未痊愈,不必和张氏母女计较。”不过嫂嫂执剑吓退张氏母女,确有一番震慑作用,想来最近她们不敢胡闹。

    关山月容色悲伤,但目光坚韧,“小苏,我必须得坚强地活下去。你哥哥没了,我要替他照顾好你,还有我和他的儿子。”

    陶萱苏听之落泪,忍不住抱着嫂嫂痛哭一场,连日来的委屈和担忧悉数倾泻而出。关山月抹干泪水,拍了拍陶萱苏的后背,“我们得想个法子,将张氏母女赶出去。至于爹,他要留下也行,要跟张氏走我也不拦着。”

    “爹一定会跟她们走的。”陶萱苏了解陶奇,被张氏玩弄于股掌之中。

    “走便走,这样软弱无能的爹不要也罢。只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赶她们走。你哥哥才……”谈及夫君,关山月又心酸哽咽,“你哥哥才没了,她们虽然说了那些难听的话,但到底也没有犯下大错。我要是就这么赶她们出去,七嘴八舌说不清。况且爹还在朝堂为官,反过来污蔑我们,陷我们于不义就更难了。我们得想个十全十美的法子,既能赶她们出去,又不落人口舌。”

    陶萱苏深以为然,点点头道:“我和嫂嫂是一样的想法,以她们没事找事的脾气,迟早还会再找上门来,不怕找不到正当的理由。我们先好好抚养平儿,等她们送上门再赶出府去。”

    接下来的一个多月,陶萱苏和关山月专心抚养孩子,不闻窗外事。关山月偶尔问起她怎么还不回恭王府,身为王妃,这么久不回家不好。陶萱苏怕嫂嫂担忧,不提和恭王和离之事,只说想多陪陪嫂嫂和外甥。

    关山月见恭王从未派人探望或是送礼,心下略猜得几分,也不戳破,愈发心疼她。

    日子就这么平静而悲伤地流逝,在将军府,没人敢轻易提到将军两个字,然而越是刻意规避,人的牵挂越是缠绕紧密。关山月可以在任何一个瞬间,想起夫君,或是看到自己骤然生出的白发,或是听到儿子哇哇大哭,或是望着天上的一朵云,点点滴滴一丝一缕,都能勾起她藏在内心山雨欲来般的思念。

    陶萱苏亦是如此,无时无刻不再想念哥哥,企图从外甥的相貌、哭笑里捕捉哥哥的踪迹,时时陷入童年回忆。

    将军府看似风平浪静,实则每个人都内心汹涌。